《29+1》─ 從舞台劇到電影，一體兩面的雙生香港

《29+1》 --------------------------------------------------- 導演：彭秀慧 編劇：彭秀慧 演員：周秀娜、鄭欣宜 --------------------------------------------------- 《29+1》─ 從舞台劇到電影，一體兩面的雙生香港 香港電影近年新導演作品不斷，雖然僅是他們第一部電影作品，但眾多導演們卻早在不同類型上有相當的成就。其中於2017 年上映的《29+1》，導演彭秀慧就已在表演藝術上耕耘多年，其也創作過彭浩翔《伊莎貝拉》的電影小說。如今將自身文本搬上大銀幕，再次從鄰近 30 歲的中女危機中，回味舊香港記憶，也道出最真實的香港面貌。 「中女危機」一直是香港電影常見的題材，如以愛情系列著名的葉念琛，巧妙運用愛情／婚姻離別，來探討女性的生存危機，而《春嬌救志明》更藉春嬌步入婚姻的恐懼，因志明而產生出「中女危機」，也呈現香港社會普遍的「女強人」現象。對比前兩者，《29+1》則將主軸直接聚焦於「30歲中女」的人生關卡，故事描述事業女性林若君即將來到 30 歲的中年階段，但現階段的她卻一點也不快樂，有了事業，卻失了愛情，甚至生活也遇到瓶頸。直到被迫遷屋的她讀起前屋主黃天樂的日記，她們雖不認識，但林若君卻從她的樂天態度中，找尋到解開關卡的人生鑰匙。 《29+1》改編自2005年導演彭秀慧的同名舞台劇，亦是彭秀慧自編自導自演的首部舞台劇作品。當時首演已造成極大迴響，也在期間多次巡迴重演，至 2013 年最後公演後，總計八年來演出 91 場，獲得香港觀眾的廣大支持。《29+1》充滿彭秀慧的細膩巧思，真實反映出香港中女的現況 ─ 寧願拋棄愛情，全力為事業拚搏，只願在流動快速的香港中站得一席之地。但卻因過度忙碌，疏於照顧自己父母、陪伴身邊愛人，也逐漸丟失自己的快樂，甚至忘記該「如何快樂」。最終只讓生活不斷堆壘起一座座壓力之山，迷失人生未來的下一步。 但與電影不同的是，雖然仍有林若君和黃天樂兩位角色，但不再如同舞台劇由彭秀慧一人獨角戲撐起，電影反交由周秀娜與鄭欣宜兩位飾演。因此於電影中，彭秀慧試圖將本是一體兩面的香港中女，進而拆解成兩個獨立個體的雙生香港。但要如何對立出兩位個性迥然的女性？從劇場表演出身的彭秀慧，就精準抓取演員特質並運用。過往周秀娜於電影裡的喜劇定位，到鄭欣宜被外界附加的輿論批評，兩人長久被漠視的演技，彭秀慧則在《29+1》將她們改造。當前者愈見實力演技的成熟，後者則以樂觀態度面對自己人生，彷若兩位演員都藉由電影當作傳聲筒，不僅傳達出角色心聲，也傳遞出最真實的自己。於此，這樣的雙生香港，也真正映照屬於香港的悲與喜。 不僅如此，彭秀慧也聚焦於香港庶民性，葛民輝（計程車司機）、林海峰（房東）、金燕玲（公司老闆）等各階層的人物寫照，皆展現出她對香港社會的細微觀察。不過，電影實為迷人之處還是在於對時代性的緬懷，雖電影將年份設定與舞台劇相同（1994／ 2005年），但仍能看見當中九七前後的分界。於此，當《29+1》藉由30歲中女口中說出的「再見理想」，似乎也暗示香港遇瓶頸下的有志難伸；而對於舊時代的緬懷，雖無明確對環境針貶，但明示黑膠、唱片行、雜貨店等舊香港事物，響起Beyond的《早班火車》、黎明的《對不起，我愛你》，皆讓香港回味起美好的「光輝歲月」。對應起若君所尋覓的「中女危機」出路，雖有「許多事情不是我們控制」的無奈之情，但「如何去看待」一切地變化，如天樂一般樂觀迎接所有困難，或許才是現下的唯一生機。 當然，《29+1》最終仍回歸至女性理想的追尋，面對「三十而立」的徬徨階段，是要向前望？還是回憶過去的美好？從而踏出自己的新起點。如同片尾所述「人生每一個階段都是由零開始」，《29+1》不再只屬於彭秀慧的香港，她所訴諸的情感是一個時代，也是一個香港本身。當張國榮的《由零開始》響起，『「若君」「天樂」』或許才是《29+1》想給香港的溫柔告白。 2017.07.02 西門新光 華映娛樂 台北電影節 Taipei Film Festiv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