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海還深》─ 簡單‧愛的蒟蒻人生哲學
《比海還深》After the Stor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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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是枝裕和
編劇：是枝裕和
主演：阿部寬、樹木希林、真木陽子、吉澤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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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海還深》─ 簡單‧愛的蒟蒻人生哲學
「我的人生到底哪一步走錯了？」
「如果你覺得可以成為理想中的大人就大錯特錯了。」我們都曾經有理想，也有夢想，但在長大的同時，面對熙來攘往的都市生活，總被生活壓力搞得烏煙瘴氣，頓時間，失敗的接踵而至瞬間壓垮了我們的自信與人生。從一個曾獲獎的過氣作家到成為偵探的良多，面對金錢困窘的生活，又要面臨前妻離婚的家庭尷尬，沒有成為棒球選手，也沒考上公務員的他，於是就為自己添加了「失敗」的標籤。而在驚覺自己慢慢從孩子生活中消失，良多更想與之拉近關係，將其帶往探視自己的母親。就在一個強烈颱風之夜，每個人似乎也看見平時看不見的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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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當年不努力一點，路再怎麽轉都是人生。」
但人總是這樣，只要多了無奈、多了打擊就像消沉的皮球，再也無法從谷底反彈。路可以轉，但身為人的我們卻忘記轉，也忘記其實皮球可以再次打氣重回正軌，似乎失敗，就等於遊戲結束一般。對於良多，他就如同生活中的大家一樣，不只有生活的壓迫，而是多重打擊的迎面夾擊，面對家庭又到工作等等的被妥協、注視與輿論，而一開始重回母親的懷抱，甚至只是苟且的尋求一處避風港取得經濟的資源。可惜，他始終是母親的孩子，母親了解他，而更希望能給予他不是物質的滿足，而是一堂心靈的人生課堂。颱風的到來，不是偶然，也是給良多的一場考驗，從人生的風浪中再次揚帆，看見烏雲後的陽光，重新啟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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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到這把年紀，還沒有愛過誰比海還深」
《比海還深》或許有點類似於《橫山家之味》，如黃、白蝴蝶和藍紋蝴蝶，或是母子攜手踏上斜坡之戲，眼尖的觀眾都能發現相似之處，但讓影迷更沉迷於的，該是樹木希林與阿部寬的母子鬥嘴趣味，而《比海還深》的促成也更是是枝裕和在當年拍攝完《橫山家之味》私心想再看一次兩位演員而生成的電影。故事非常簡單，但卻透過兩位演員精湛又不落俗的演出，將平凡的生活添加出別番的韻味。《比海還深》和《橫山家之味》中所擁有的母親形象，一方面也更是是枝裕和心目中的母親形象，雖碎嘴，但不時卻句句人生真理，食物的巧思也是他們家所擁有的「特產」。《比海還深》其實另一方面也是是枝裕和的自身生活投射，包括他時常將父親塑成「魯蛇」形象，與當中有意於成為孩子視角再觀其與理解父親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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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影二十年的是枝裕和，向來最擅長生活的日常，如《橫山家之味》的家庭團聚、《我的意外爸爸》中的親情暖心、《海街日記》的姊妹情誼，看似瑣事，但卻在這種話家常下隱藏一份深層的人生哲學。雖自稱侯導粉絲，但他不像是侯孝賢更專注於事件的產生或是相對當年年代下才擁有的氛圍環境。是枝裕和雖同樣帶點自傳色彩在，但它影下的生活卻都適用在普通人身上，平易且近人，雖身在都市的生活，但房裡卻都是狹小的空間，和那些對於人生對於生活的無形壓力。打從《幻之光》那個崇拜侯孝賢的是枝裕和，二十年的轉變，從一位紀錄片導演，呈現《下一站‧天國》、《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冷冽的孤獨感，直至以清淡色調來包裹家庭的暖情，是枝裕和所闡述的道理雖都簡單，但我們卻又常常因成功名利而視而不見，或許人生儘管一樣面對失敗，但這世界並非也這麼絕望。「人死了以後，再思念都是枉然。」良多母親說道，有些事，有些愛，其實都等待著我們去發現，但錯過了，一切都只剩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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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平凡單純的，平凡才能知足常樂。」
近年是枝裕和的影像總是簡單，但簡單得依然能沁脾人心，如同擺在冰箱的可爾必思冰，小小一杯清涼爽口，也如同良多母親身住於國宅的自足，她其實也不求多，在老伴過世後，其實更渴望一份家庭能團聚的溫暖，就像《橫山家之味》中的母親最微小的「團聚」願望。良多母親也是，縱使兒子「大器晚成」又或真的不成，但那又如何？良多兒子問道：「如果中了彩票，我們全家能再生活一起嗎？」，她心中更寄望媳婦能與兒子和好，也不願讓孫子年紀甚小就要面對父母離異，就算內心還是最期盼孩子能多多回來陪伴，但這份母愛的偉大，也寧願犧牲自己，來盡可能撮合孩子的幸福。
「幸福是沒有犧牲就得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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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成為他人的過去，才能成為真正的大人。」
當一家人躲在那個良多童年最喜愛的溜滑梯底下，外頭雖下著風雨，但此時此刻，卻可能是良多在多年汲汲營營下最忽視的「簡單」，原來這麼簡單，就能感受到這份愛，而非要如此功成名就，才能換到這份溫暖。所謂愛，就是用千金也買不回的東西，而成功又應該讓誰定義？其實良多一直沒失敗，只是他看不見自己的成功，母親開玩笑對媳婦說：「男人都不珍惜當下，失去的都是最美的。」那一刻，他依然是兒子的靠山與偶像，正如在一個象徵家中風暴的颱風過境後，屹立不搖的仍是那顆母親家的盆栽，它雖看似渺小微不足道，卻依然能於風雨中立足，母親說道「這棵樹還是有他的用處。」而在她眼中，良多依然是個孩子，她什麼都知道，卻也有空間放手讓孩子自己去追尋，縱使孩子失敗後頹然喪氣，她依舊能看見他更好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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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於有沒有實現，而是敢不敢追夢的勇氣。」
人生如棒球，必然不是打出全壘打才叫成功，成功的定義有很多，可以打出高飛犧牲打、短打來成就他人，你說他們失敗嗎？一點也不然。他們更成功的是，能享受當下所擁有的一切，更重要的是當自己還踩在這條夢想道路之上，不管時間再長，恆心與毅力才是比實現最珍貴的事情。或許就如《學習的理由》一般，在考試之餘，其實更考驗我們做人方面的能耐與專注。人生，不可能一步登天，也不可能一直處於高峰，有高峰有低谷的，那才是真正的人生。在此之前，又何必急於做一時的英雄，而人就像蒟蒻，慢慢放冷，才能嚐到它最美味的價值。「我們的婚姻結束了，但關係沒結束，我還是他爸爸。」對良多來說，成為一個好爸爸，又何嘗不是一個成功的夢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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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過後，父子三人再次走過同一條斜坡，如同《橫山家之味》不同家庭世代前後齊走的同一條路，但前者或許是一種愛的遺憾與緬懷，但《比海還深》中儼然是一種成長，每個人都在長大，而人生就好似這條坡道，漫漫長路都在學習。當母親從窗外揮手，雖她也深知時日或許無多，但她仍願為孩子的幸福付出犧牲，這一揮，彷若也在告訴良多：「深呼吸，再前進一步，接下來的人生，就是你自己的了！」
ハナレグミ（Hanaregumi） 《深呼吸》
註：此MV不但在前期加上《比海還深》的電影片段，後期的影像也是由是枝裕和親自執導。
2016.07.02 西門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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