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眼》─ 你看見了什麼？
《通天眼》Midnight Special
★★★✩
----------------------------------------------------
Director: Jeff Nichols
Writer: Jeff Nichols
Stars: Michael Shannon, Joel Edgerton, Kirsten Dunst
----------------------------------------------------
《通天眼》─ 你看見了什麼？
說起《通天眼》，它會是一部相當五味雜陳的電影，為何這麼說？如從劇情題材上看，《通天眼》無疑是偏向商業片的喜好，但事實卻並非如此，在融合科幻、犯罪、懸疑的表層之下，它卻展現另一層反詰社會之感。許多起初聽到《通天眼》的觀眾都會疑問Jeff Nichols變了嗎？拍出密西西比三部曲且該是文藝寫實的他為何挑戰如此大眾商業的類型？而科幻題材又何以入選今屆柏林主競賽？這些疑問都將在《通天眼》裡一一被解開。
----------------------------------------------------
「他必須知道什麼是事實」
「事實」，真如我們所見所聞嗎？當媒體的大肆報導、政府單位的介入執行，一位被我們稱為的「神童」，到底有何來歷？他是誰？他成為了農莊裡的救世主，報出了一連串堪稱國家機密的神祕數字，這些數字竟成為人們膜拜的聖旨。原本也只是親生父親帶走自己的兒子，如今也被外界渲染成一樁罪大惡極之綁架案。「事實」到底何謂事實，事實是男孩並非救世主，事實是那些數字只是他在尋找回家之處之座標，事實是他只是一位簡單的男孩，一位也愛看漫畫的孩子。如今，他只想回到屬於他自己的世界。
----------------------------------------------------
「你會害怕嗎？」
「我會」
「怕」，這一詞在《通天眼》裡形成最諷刺之字，男孩擁有如此之神力他又何必害怕？但他必須怕，怕的是這個已物質化的社會，每個人只為眼前己利而不擇手段，就像他已成為國安眼中的最佳武器，或是指引人未來的一盞明燈。而這裡導演又再次拋出疑問，該是一個充滿童真歡樂的年紀，為何男孩卻如此的成熟老練？在「我會」的下一句，反倒安慰父親說著：「你不用害怕。」，而男孩的「反常」性格反倒對應出社會的矛盾與殘酷，如不冷靜不懼，又何以在險惡環境立足？即使同是政府單位，FBI、國防部、國安局三者間也仍有猜忌不滿，而男孩清楚的自我意識似乎也成為這世界最清醒之人，他只想回家，回到他屬於的世界，而非成為誰的附屬品。當男孩抬頭仰望，他看見的不是星空，而是遠方正在窺視我們的國家。
----------------------------------------------------
論電影層面，所以《通天眼》是一部商業類型電影嗎？其實非然也，反而Jeff Nichols大量使用「反好萊塢」手法打破這項迷思。一部商業電影最重要的元素，無疑是「答案」，而在《通天眼》中其實我們通常得不到正確的答案，如農莊最後的下落、為何父母要拋棄小孩、國安局首席分析師最終的定位(是否只是溝通及救援？)，雖有多條支線但卻無多個盡頭，也成為劇本較弱一環。其實Jeff Nichols可以說，但他卻選擇不說，一方面想要讓觀眾自行想像，另一方面也是想將最簡單「逃亡」主線凸顯，如同在這個社會裡，人們有多久沒有放下外界的塵囂紛擾，專心致志跟從自己內心的想法。「世界永遠要我們做超出能力範圍之事。」縱使不願意，我們還是必須拔出槍射殺曾經是自己的摯友。而在電影之中，導演更是將「道德」放大檢視，如當Joel Edgerton飾演的巡警對自己的同伴開槍、自己的好友為滿足私慾再次看男孩那雙眼睛，或媒體的盲目包裝、政府的利益優先，暴力的橫衝直撞，都是對這個社會的直指。角色上，也特別地將Michael Shannon、Joel Edgerton、Kirsten Dunst性格弱化，以此更顯現「情」的存在，尤在三人擁抱團聚畫面，那份真情才是整片最核心主旨。
----------------------------------------------------
「我屬於那個世界的」
《通天眼》雖帶著科幻題材遵循好萊塢主調，但實質骨子裡卻有一份文藝氣息。原本該是從頭說的故事，卻出發在故事的2/3處反觀整體，從一個故事小切口，慢慢堆疊推進，看見社會的面貌。拍過《獵槍故事》、《尋求庇護》、《密西西比河上的瑪德》的Jeff Nichols，向來聚焦在社會流浪者的邊緣人物，而《通天眼》中則放在雖有神力但實際卻手無寸鐵的男孩，不停地被社會搖擺控制，縱使再有呼風喚雨毀滅世界能力，但卻仍逃不出世俗的魔掌。電影中不難看出致敬經典，本片靈感就正來自John Carpenter 的《外星戀》，其中也會讓人聯想到史導的《E.T》或是《當地球停止轉動》外星人降臨地球之為，眼噴藍光更讓人想起《突變第三型》的海報，有趣的是導演運用藍色泳鏡和披上床單造型增添萌趣，又或加入超人漫畫使用35mm膠片，打造出80年代復古之感，而後結尾使用像是《明日世界》、《星際效應》的宏大未來科技感，雖然略為庸俗一點，但又再次拉出時間寬度。而「情」才是《通天眼》最想表達，就像小孩「顯神功」會發生的全身抖動難受，也正來自當時他小孩的熱痙攣，身為父親，他更想要將自己這份情投射至電影中。
技術層面無疑是本片最迷人之處，除了低光源夜景日出等高難度攝製，特效打造酷炫，配樂和混音的細膩也是一絕，使用提琴低音搭上片尾民謠輕快，或是噴射光芒的高音弦樂，David Wingo的原聲帶讓人癡癡著迷。演員方面，Michael Shannon在出演導演的第四部終於轉正為男主，他和Joel Edgerton雖無過多個性表現，但都收斂得宜。近期最火熱的凱羅忍Ada, Driver，化身較為又萌又無辜的學者，只可惜本身角色定位不明確，被放置在砲灰之位。另外身為搖滾樂隊的導演哥哥Ben Nichols也再次為弟弟演唱片尾曲《Midnight Special (Take with me)》，個人最喜愛莫過於飾演男孩Alton的Jaeden Lieberher，看過他曾出演的《歐吉桑鄰好》，不得不愛上這位童星的演技。
《Midnight Special OST》
----------------------------------------------------
「3月6日星期五是什麼意思？」
3月6日，並不是人們口中的審判日，而是男孩回家之日，又或能說是重重給人類打擊之時。口中的數字正如《E.T》所發出電波，不停尋找自己的同伴。而當這些數字被人們一再加註與誤解，我們活在滿是標籤與盲目的社會中，是否已再不能清楚的看見所謂的「事實」。回到結尾，眼見頭上滿是電刑腦波器材的父親，這時你必須問，帶走自己的兒子是罪，甚至罪可至死，如今兒子已煙消雲散，這些罪又被誰加注？當父親瞳孔閃現藍光，他看見兒子的蹤影？又或是自身的能力？這些疑問也留待觀眾填補出自己的結局。
----------------------------------------------------
「他不會回來了」
而放手，如今又談何容易？但這就是現實！
此片入圍第66屆柏林影展主競賽
2016.04.10 金馬奇幻
Warner Bros Pictures TW (華納兄弟台灣粉絲俱樂部)
